上學期末花三天趕出來的報告
因為太有成就感了
PO來珍藏一下
這篇寫了好多中國讓我覺得好噁心
要不是因為那個老師是傾向中國我才不想這麼馬屁

流浪是不是一種永無止盡的流動?流浪是不是從來沒有想要落葉歸根的心?透過邢家大少這本書,我對中國人漂流在海外的心境有了更深一層的感觸。那是一群中國人在美國奮鬥的故事;那是一群中國人想在美國尋夢的故事;那是一群中國人想要有所學,貢獻國家的故事;那是一群中國人想要遠離故鄉的塵囂,舉家移民美國的故事。不管那群中國人是為了什麼目的,他們的心底,隱隱約約的都透露出,他們心繫祖國,他們關心中國,他們想念中國---不管是不是小孩話---他們都曾經有過「願意將來盡一份力量,使我們民族的下一代不要再流浪。」有些中國人常常想遠赴美國忘掉祖國的塵囂,之後心境便越來越游移不定,就像《邢家大少》的郭棠,平時聊的盡是台灣的種種缺點,但是卻又想以美國人的身分回台灣服務,這種矛盾的心思常常困惑著流浪在美國的中國人。其實追根究底,是一群從小就耳聞美國的好,想要追尋更好的生活環境。是一群看中美國市場的廣大想去美國撈一筆橫財的商人。是一群追求政治自由的理想主義者,為躲避政府追緝而遠走他鄉。是一群群想要藉著轉換環境來逃避現實的一群中國人!而後在美國奮鬥過後,才發現在異鄉打拚之孤獨與寂寞,大家最後還是選擇回到人生最原始的地方落葉歸根。

我常常在想我們中國人是否有一種文化,叫做想家的文化。我們或許在家免不了有股衝動想到外頭的世界闖一闖,直到有所成就了,最後我們還是會回過頭來看看這個家怎麼樣了,發展的如何了,有沒有更進步了,是不是比當初離家時的那個家更活躍了。我們關心它呵護它即便是它遇上了大麻煩,我們仍舊想伸出援手解救它---即使我們已經離家了。《兩代之間》的雷伯伯嘴裡不斷數落當今的中國年輕人,《斷篷》的季博士說:「那個時代出國留學的學生,沒有人抱著出國就不回來的心理,我們都認為回國做事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西風的話》裡面的范彥德更是毫不客氣的說:「……你問我為什麼那麼認真?......告訴你,我就是恨中國沒有認真的人!……我們是中國的主人,主人要起來關心,要認真……」這些人都想家,想著根本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因為國家有難,他們都肯犧牲自己,他們都肯為自己的國家努力。但是我曾經有一個疑問:如果沒有八年抗戰造成國家的水深火熱,如果沒有國共內戰帶來的親人離散,中國人還會有這麼強烈的潛在向心力嗎?《斷篷》中曾經將族群生物學裡面的「遺傳負擔」適用在中國的讀書人身上,的確中國人常常將讀書賦予一種神聖的使命,例如將來一定要做大官賺大錢,學以致用經綸治世。這本是中國人的儒家文化,常常將實用主義套用在學習的方面上,幻想將來學成之後一定要獲得什麼利益,這樣才有值得學習的價值。這樣的結果往往導致我們的學習總是學個大概而不專精,而沒有專心在學習的研究上,導致我們在近代的變法圖新輸給了日本。鴉片戰爭過後,我們受了洋人的槍砲威脅,才有了第一次的「自強運動」,此時的我們比日本還早覺醒,無奈我們學習不精,只看到了表面的槍砲彈藥,卻不知道裡面的學問是又多麼的廣奧,以致於再後來的中日甲午戰爭輸給了日本。經過這次的戰敗才導致中國讀書人普遍的覺醒,進而由讀書人主導了第二次的「維新運動」,無奈雖然有了普遍的覺醒,守舊派仍不知道中國的生死操之在他們的決定中,又百般的阻撓維新運動,才會在後來的九一八、八年抗戰因為與日本武力的懸殊,艱辛的對抗日本,並且因為中國民初的政局不安,導致共產黨的出現,也造成了百萬中國人因為國共的內戰流離失所,與家人生離死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中國人的民族性害了自己,自己的學不專精害了自己,自己的貪圖實用害了自己。導致後來中國的讀書人還是得背負著遺傳重擔,到海外打拚,只為了要改善自己故鄉的環境,不得已離鄉過海到美國打拚,還得忍受那種苦苦的鄉愁,到最後居然演化成討厭中國。就像《斷篷》中的季博士,他一方面逞強的說:「我對中國已經絕望了!」卻又捨不得捨去當年的獅子圖章,說看見他就會想起北平!這是多麼大的矛盾阿!就像《邢家大少》的郭棠,嘴裡盡說著台灣的缺點,卻興致勃勃的想回台灣發展。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矛盾,有時後做人就是這樣的充滿矛盾,有時候嘴裡說著與實際上想做的就是不一樣,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牽絆著我們,使我們總是在矛盾中輾轉?

離散不是有家歸不得,而是無家可歸。就像被打碎了的花瓶,它無法再回復成完整,它無法再與原本的事物結合,只能重新尋找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人生,但是往往無法完全的得到慰藉。對於自己存活在這個環境,這個不熟悉的地方,甚至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著茫茫然而且困惑的感覺;就像一個民國三十八年從大陸撤退來台灣的老兵,身處異鄉無所依,人處異地無所繫,他們雖然受政府照料,但是心靈上卻是空虛並且寂寞的,這是不是所謂認同感的問題?由於對家鄉的認同感過於強烈,對於家鄉的記憶竟也特別的濃厚(如雷伯伯,他還記得家鄉的四川冒兒頭,《西風的話》王伯母居然還記得北平厚德福的糖醋鯉魚),認同感真的牽繫著人的一生,特別是那根深柢固的故鄉文化,那是永難磨滅的。於是流浪在美國的中國人,開始組織互相幫助,成立了中國同學會,拉進了每個人的心,讓這些在國家形象上是破碎不完整的一群人,重新組織起來,讓這些原本故鄉所在隔著十萬八千里的中國人,到了美國也能如此熱絡,如此的相依偎,怪不得會有「其實在海外中國人碰面談談都變成親朋好友」這樣的說法。但是如此的認同感卻也有心靈上很強烈的矛盾,那就是:我愛它,但是我也恨它!我還記得《邢家大少》裡面的郭棠,它不喜歡台灣,他喜歡在美國,然而他卻又想回到台灣,我是如此的想不透他為何有如此矛盾的心理,矛盾的情緒---直到我注意到那幅他哥哥送給他的那幅畫我才明白,原來仍是那種流浪在外無所依的感觸,是那種無法在環境中得到依靠的一種漂泊感,於是只能回頭向著自己的故鄉---那個曾經被自己鄙視過的地方---台灣。只有台灣才是自己真正能夠得到安心的地方,然而他卻無法如願,只能繼續偽裝著自己「已經過了那個時代了」。吳群芬說的很妙的一句話:「湯米已經不完全是中國人了,他哪能還回中國呢?」也許便是因為這個緣故,使他與故鄉有種心靈上若即若離的感覺吧。但是更甚的莫過於《邢家大少》裡面真正的「邢家大少」麥克邢吧!整篇小說當中藉著湯米的幾次言談提及,似乎這個人是個莫測的人物,郭棠曾經說過:「如果是麥克邢的話他就沒有這個問題了」。究竟麥克邢是什麼樣的人物,小說中也給我們一個很震懾的答案,他在唯一登場的畫面說:「我們美國人曾經說……」,可見麥克邢完全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了。他不想掙扎著做哪一國人,只想快快樂樂的做個紐約人。或許美國真的是一個人間天堂,那裡有最好的學術資源,有最好的休憩場所,許多人一窩峰的要移民美國,我們不能否定他們為了追求自己所謂的幸福的私慾,畢竟我們是個民主社會,每個人有他遷徙居住的自由。就像雷伯伯說了:「……打仗沒開過小差,官俸以外沒撈過小錢,規規矩矩替國家做事,這半輩子算對的起中國了。……」祁慧娟和她未婚夫也是一個強而有力對比:祁慧娟還記得當年他們說過的那些「小孩話」,並且真的想要努力去完成它、實現它;但是她的未婚夫卻當它是個淘氣的話,叫祁慧娟不要再作夢,就在他真正的夢想---在美國冷泉港實驗室一展所學時,祁慧娟卻似乎有股滿腔的熱血,抑或是說再也無法忍受離鄉背井的鄉病,說什麼也不願留在美國了。

我認為離散不僅是空間的離散,也有時間的離散,看完了《邢家大少》這本書我發現這本書不僅是描述中國人在美國與中國之間的認同感掙扎,它也追述了因為民國三十八年國共內戰造成的兩岸對立帶給人們從和親人的空間離散,以及所帶來與那段回憶似乎是相隔十萬八千里的時間離散。我可以體會那種與親人生離死別的悲痛,我可以體會那種離開故土無依無靠的漂泊感,必須靠自己一手打理新的生活,那是很艱苦的一段時間。我認為誰也不想再提及那段苦日子,誰也不想再去碰觸那段觸之令人鼻酸的奮鬥過程。時間之於人真的非常重要,畢竟韶光易逝青春不再,犧牲掉那段不再重來的青春,到頭來一切的感嘆都是屬於枉然。但是對於當時的中國人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們能夠選擇遠離紛亂的中國獨自過活嗎?我想是不行的,就算想,有這個念頭,他們終究會因為心靈上的孤獨,到頭來還是得回歸故土,為自己的故國生存而戰。季博士說了的,「那個時代出國的留學生,沒有人抱著出國就不回來的心哩,我們都認為回國做事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好一段豪情壯志的話語!換做今日,誰還想犧牲自己為國家賣命,或許是有的,不過那絕非多數。在《姜以豪與錢嬿華》也是個時間離散手法的另一種表現。姜以豪的一生或許在我們眼中覺得那是他自找的,但是在他自己心裡,卻有著莫名的無助與悲哀。面對不堪的過去與艱困的當下,姜以豪沒有能力去倚靠不堪的過去,只因為那曾經奉獻他最多的姐姐已經離他而去,他沒有勇氣去面對,不想回到台灣,只能狼狽的活在不知所措的當下,狼狽的逃避過去的一切;看到了姜以豪的故事令我不禁聯想到公視曾經播過的一部影集《再見 忠貞二村》裡面的邵家老么,裡面描述一個眷村裡的小太保,本來有悔過向善的機會,卻因為家庭突然的變故以及鄰居的指指點點,導致成長心靈的不平衡,這讓我對姜以豪心有戚戚焉。又如《西風的話》裡面的「我」和馬潔蘋,當年的光景以不復存在,而「我」卻仍勞勞的記住那個青澀的年代,想要與馬潔蘋重修當年的夢。無奈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人是會成長的,會轉變的。環境也是一樣,也會隨著時間的流動,也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有句話說:「把握當下。」孔子也說:「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說的一點都沒錯。或許今日的你就快達到成功,錯過了持續的下一刻,之前的一切努力也只是枉然,不是嗎?

話說回來,雷伯母總是喜歡高談闊論永遠居留權的事情,還提出了在美國必須要有的3P---博士學位,財產,永久居留權。雷伯母真的想當個不折不扣的美國人嗎?她費盡心思的總是想要拿到永久居留權真的是為了晚年想在美國好好過過安逸的生活嗎?我想是不盡然的,她這麼做無非是為了孩子的未來。不是嗎?以至於到了生命快結束時,還嚷嚷著:「要回安東街」,但是「安東街哪還有家呀?」雷伯伯因為自己荒唐的際遇使自己錯失了讀書向學的機會,於是後來子女想學什麼,想做什麼,他都放任他們去做,畢竟自己曾經失去過的機會,他似乎是不忍心在看蹈兒女重蹈自己的覆轍吧?姜以豪的一生或許真的值得我們同情,每個小孩子都可望有一個健全的家庭,在那個家庭裡面快快樂樂的長大;無奈他沒有,命運使他奔波,使他痛苦......。「錢嬿華是個不錯的女孩,可惜她說她沒有居留權。奇怪,她沒有居留權怎麼能做事呢?」姜以豪如此說。錢嬿華不喜歡人家因為她的永久居留權才因此接近她,於是居然編了這樣的謊言,反映了人心其實是靠著欺騙與過度的揣測而存在的;我一直在想為了找到一個不是為了得到她的永久居留權的男人,這樣的做法是否真的有必要?還是已經本末倒置了呢?難道感情真的需要受到如此不真實的考驗嗎?郭棠口口聲聲數落著台灣的環境差,卻又興致勃勃的想回台灣;「你怎麼不想回去為國家做點事呢?」就點出了其實郭棠還是心繫著台灣,生活的矛盾就在這樣錯綜複雜的情感下上演著。麥克邢始終是個謎樣人物,郭棠總是說如果是麥克邢他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只因為麥克邢五歲就來到美國了,對中國的印象一點也不深,所以他才能毫無愧色的說:「我們美國人有一句諺語......」郭海倫總是因為父母的生意跟著到處奔波,在美國的各處到處流浪,也因此跟許多朋友無法保持感情,對她來說人生究竟是什麼,她不曉得,恐怕也無法給個清楚的答案。陳師慶一生可說是不盡如意,灰白的頭髮似乎述說著他的一生。祁慧娟看似人生中一切都比「我」還過的順遂,殊不知她也有她用心的地方,不是嗎?人生的順遂不順遂,又豈是怨恨上天的不公平而得來如此而已呢?馬潔蘋嘆著說:我們都長大了,人是會改變的。是阿!人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吧?畢竟,世界不會因為我們的停留而停下來等待的。季博士與「我」的對戲讓我感覺到一種父子的溫暖,一種在他鄉忽然遇到同鄉的故知,是多麼令人欣喜又愉快的事情。季博士也是存在於情感矛盾的一個人,他原本有一個圓滿的未來,圓滿的家庭,由於國家的變故,由於許許多多內在情感的衝突......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怨怪命運的造化吧。一切的故事是那麼的逼真,那麼的真實,那樣的情感經由一個在美國的我輾轉的表露出來,那是多麼的熟悉而又親近。離散不是有家歸不得,而是無家可歸。有家歸不得很可悲,無家可歸的人最可憐,在這本充斥中國人情感的小說,我們看到了一個人的情感有時候表面上是如此得堅強,其實卻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無助。《邢家大少》以沉重的筆觸,寫出了這一段可奏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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